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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觸下的思辨
「繪畫就是紀錄下我個人的所見所聞,每個階段接觸到的人事物。」牛光宇一直以來將繪畫視為一種表達自我的本能。看到什麼、想到什麼,便拿起筆描畫下。
圖像,自古以來為人類溝通中重要的一環。在完整發展語言文字前,都是用著圖像去交流想法。表現慾望通常是很純粹直覺的,不會是非常縝密計算過的產物,也因此最具有原始能量,能夠強烈地表現創作者本身的想法。
< 居家隔離 >
用靜態的畫面,說著動態的故事
在牛光宇的繪畫中,雖是簡單的線條搭配有些童貞的配色技法。但都能夠從純粹的畫面中其洞悉出某件議題,透過虛擬反映出現實,甚至引起深度反思。繪畫可以描繪出一件完全不存在的事,更可以在同一個畫面中表達不同思想,將時間及空間感甚至是不同視點放在一起,進而完整地闡述自己的觀點,或是邀請觀看者參與想像,透過他們的解讀來完成敘事。他認為圖像能夠傳遞的訊息相較於語言來得更加全面,語言是線性的敘事法,一時一物依循著先後順序。即便是他個人在用口語表達時,都是在腦中先有畫面後,才將畫面描述出來。繪畫有著跳耀性的思考,將不同時空的故事切片疊加交代出完整的事件。
專訪當天,正異居德國的他透過小小的螢幕,遠端視訊和我們分享他繪畫創作的歷程。這樣的交流模式在疫情肆虐全球後更是司空見慣已成日常。牛光宇的其中一幅畫作《居家隔離》中,也紀錄下疫情如何改變人的生活。疫情期間的居家隔離政策,迫使人們受限於室內活動。畫作中藉著異於平常的尺度,將人體誇大類比成建築物般大,此時的建築物像是一座牢籠,將人類困於此不得動彈。以凸顯疫情奪走了人們的戶外空間,活動範圍被極致壓縮下造成的心理折磨。
< 吐司 >
捕捉議題,再有趣地畫下
從高中青少年時期即就讀建築科系的他,現今在德國柏林專攻於都市設計研究所。諸多作品中談論著與建築相關的議題,加上個人獨特的詮釋畫風,把複雜的議題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轉述出來,就算是非本科的觀眾,也能藉由畫作引起一番思考。作品《吐司》將一棟棟房屋比喻成了吐司,一樣的房型,一樣的開窗位置,一片片的淪落為只有交換價值的商品,資本主義的符號。切吐司的動作更具象地說明了沒有房地產的租屋族,在空間使用上只能任人宰割。《步登公寓》系列作品收錄了各種在臺灣的街道巷弄中,觀察到的那些建築奇聞。公寓之間的防火巷中,在居民爭相取得生活空間下,兩旁的房屋向內集中長了出來,增生出外推陽台,頂樓加蓋的違建景象;大樓外數不勝數的冷氣機形成了外掛叢林,剝奪鳥類棲息地的同時,也變相提供牠們新的「居所」。
對於「觀看」這件事,也在開始繪畫後有了更深的體會,只有用心專注地去看,才會發現、找到自己有所感悟的那幅景象。看,不是一瞥而過,有的時候要經由時間的推演,這幅景、那件事才會浮現出來。「我們身在這個環境下,在建築的周圍,但它們就靜立在那,而我想透過插畫去說些什麼。」
< 室外機 >
在小房間的的空白處,不設限的想像
一直以來牛光宇喜歡透過隨意的掃街來獲得創作靈感,把外界的事物內化成為自己的再轉移到圖紙上。房間內貼上各式各樣採集回來的素材:拼貼、雕塑,標記上思緒的迴路痕跡輔助創作,「啊!像是大腦被立體化。」他笑著比喻房間對於他創作的意義為何。這些素材彰顯在外,才能夠隨時刺激大腦的創作。若它們是被收集於某個書櫃,存檔於平板電腦裡,那就會塵封在那,不會再激起任何想法。
近期創作的細部大樣系列圖,一直是一個讀圖專業門檻高的建築體現。過去待在業界事務所工作時常接觸到這類圖面的牛光宇反思到一件事:「是不是能夠跳脫建築角度來看待建築呢?」於是,他開始利用圖像符號的轉換,去重新定義柱、梁、鋼筋等構造,將它們分門別類標上顏色或是拼貼材質。問及如何作出分類以及顏色上的選擇,他說「這系列細部的剖面多是在講室內外的關係,還有上下樓層之間的連結。我認為貫穿整個樓層的排水在畫面中很重要就會標上紅色,若是在探討各個跟結構相關的構造,就將他們標上同個顏色,其實這些動作就是在畫面上做出一段話中哪一句是重點的一種邏輯,拼貼則讓我在做分類時多一個標籤可以去區分。」
繪畫紀錄牛光宇在筆觸下的思辨,而這一張張繪畫的集合即是牛光宇個人的紀錄片。
插畫家|牛光宇